(一)
老板,这是昨晚收的保护费。马叔半弓着身子,双手递上那个银色的手提箱。那个巨大的皮椅后头伸出一只手,结过了箱子,打开数了数,又合上,开口道:“港片看多了吧,下次换个深蓝色的书包,阿迪王的。”马叔擦擦汗,觉得自己的身份又掉价了。“还有,手臂上的纹身去洗掉,也太难看了。”马叔抬起手,看看最近才纹上去的敢死队的标志,擦擦汗。“是!”这一个月来,他每天都要接受各种稀奇古怪的命令,但他能做的也只是点点头。
“现在几点了?”
“早上三点五十五。”
“嗯,好。送我回家!”
“那……今天哪辆车?”
“永久,钨钢28双岗。”
“好……吧。”
马叔扔掉满是汗的餐巾纸。又从兜里摸出一张餐巾纸接着擦。
(二)
嘎支支——嘎支支——午夜宽阔的大道上。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正缓慢前行。骑车的男人弓着背,铆足了劲地踩着踏板。后座上的少年正专心得玩着《部落冲突》。冷风从身后刮来,昏暗的灯照的他们影子纤长……男人感到背后阴风阵阵,不由加快了速度。“***的!!!”后座传来一声炸雷。“啊!”男人的腿都软了一节。自行车猛地一晃。身后慢悠悠地传来声音:“以后每次给我捐五星的皮卡超人。看我虐不死对面的十本!”“好的好的,老大。前面有个卖鸭脖的,要不要来一斤?”“不用了,没钱。”没钱个球啊!昨晚光是保护费就收了八万三啊!马叔真搞不懂,为啥自己黑道混了二十多年,最后却栽倒在了一个小屁孩的手里。
马叔把自行车停在小区门口,目送那个少年吹着口哨,被黑暗湮没。马叔掏出一包软中华,点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,发起了这个月第二十三次天问:在二十三岁这个年纪是如何坐上黑道老大这个位置的?唉这不科学啊。回去的时候,马叔买了一斤鸭脖,噎着了。
(三)
早晨,四点五十。中南海,南区33号。一处四合院内。几个大老爷们正在一本正经地抽着烟,一本正经地发着呆。远处投影仪上,是那个少年即将消失在黑夜里的一个背影。哒哒哒!三记扣击打破了这一份静谧。“实验的评估,各位,我要的评估呢!”中间那个颇显年轻的男人说道。“一个月还不够,还得观察。试验品的身体状况很好,但是我们所担心的是他的精神问题。毕竟,我们的主攻方向是脑域。”“嗯,我也这么认为。”“你呢?”“我也是。”剩下的人纷纷表示赞同。“那好,再等三个月。上头等不及了,纽约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。”黑幕中,每一个黄色的光电都变得更亮了些,他们大口地吸着烟。再一次回归静谧。
(四)
回到一个月前。
城市还是这个城市。天空还是这个天空。灰蒙蒙的,一如既往。车流从一环堵到了三环。只因二环有一辆槽罐车自燃了。
公交车上的司机对着车窗玻璃破口大骂:“哪个傻逼龟儿子把车停在公交车道上了!妈的眼珠长屁眼里去了吧……”乘客们纷纷表示赞同。几个大叔顺着调子也骂了起来。林子云背着书包,抓着栏杆。数着外头经过的车:十二辆,十三——辆,十四十五辆。他估摸着,今晚又做不完作业了。公交车已经在这条大马路上滞留了将近五十分钟了,也只是前行了200米。期间,他看见一个痴汉摸了两个女人的大腿,最后一排的情侣来来回回激吻3次,一个小偷顺了两个手机,一个钱包。林子云扭过头,刚想大喊抓小偷时,背上一个尖尖的东西顶了上来。“不要出声!不然捅死你!”林子云又把头扭回来,心想:原来还是同伙作案啊。马叔站在他的背后,握刀的手微微出汗,心想:这小子眼珠子够溜,还好及时发现,不然这票大的就黄了。林子云就这么被人用刀子顶了半个钟头,直到下车。
(五)
林子云打开书包,拿出那瓶可口可乐,大喝三口。何止一个爽字了得!嘣!林子云的后脑被猛地一击,直挺挺地倒下。打他的人还不忘接过他手中的可乐,也大喝三口。“这任务真是够简单的!爽。”心中说完,便把林子云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,往小巷子边拖去。路人甲乙丙丁匆匆走过,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。小巷边,一辆加长加高的福特SUV。那个男人把林子云放到车上,自己也一只脚跨上车,警惕地朝周围看了看,关上了门。车内没有座椅,除了驾驶室。整个车厢里俨然已被改装成了一个小型手术室。后排三个医生席地而坐,都拿着一张张报告快速分析着。当黑组接到通知要伏击一个大学在读生的时候,小组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点诧异。上级给出的理由是:新型药剂更适合在24周岁左右人群内使用。组长接过那份档案,封面上,绝密二字红得出血。他翻开档案:林子云。23周岁。身高181。体重65.54公斤……选取理由:简单。最后一行:行动代号:鸡蛋。组长合上档案本。对着上级发出一阵苦笑:“鸡蛋?有趣。这么重要的任务你们却交给一个学生?为什么不从部队里面挑?我这里就有几个人选。”桌对面伟岸的身影开口道:“因为,他简单。”组长一口气喝完杯子里滚烫的热茶,觉得这次任务是他上任以来最简单却又是最匪夷所思的一个了。身影又一次发话:“我也搞不懂原因。但这次是北京的研发部直接派发的任务。如果你实在难受,像以前一样,这个电话,内线,你自己问。不过——”身影深深的吸了一口烟,“这一次我们权限不够。”两个大男人纷纷陷入深思。办公室内,烟雾缭绕。
(六)
后排三个医生发现“邮件”已到货。纷纷戴上口罩,准备进行手术。黑组的队员们鱼贯下车。对骑车进行保护。队长对着麦克说道:鱼丸,鱼丸,报告情况。远处高楼某个角落,鱼丸透过狙击镜头,把十字对准一个又一个路人。同时对着衣领上的麦克说道:安全。下次换个代号!“好,那就葱花。”“谢谢队长——”鱼丸在心中默默地竖了一个中指。
林子云在被抬上车的时候,就被注射了镇静剂和强心剂。药,带着他做了一个梦。医生们从车后排取出一个巨大的箱子。拿出其中一根直径二点三毫米的针。如果拿到显微镜下观察,就会发现针孔上排列着一层致密的网,而网的下面,是一层更加紧致的网。一层又一层……整一跟针,甚至是后头连着的软管,都是数不清的网构成。在中间部位,更是达到了纳米级别。医生稳稳的抓住针头,分别插入林子云的三条一级大动脉中。血液快速地流,鲜红,充满升级。一台机器回收林子云的血,一台机器往他体内注射新的特制血液。整个过程肃穆又缓慢。现在,三个医生只能静静地看着仪器,保佑这个试验品不要出意外。队长蹲在车的尾部。看着躺椅上的那个男孩。眉头皱紧。
两个小时候,换血结束。林子云被扔在医院门口。福特SUV飞速的开走了。队长靠着窗,吸了一口烟,问道:“就这么扔下去,能活过今晚么?”医生推了推他的眼镜,说道:“小事,他被扔下去的时候各个器官已经开始工作了。身体素质正在全面提高。这次的药剂很稳定。看来要成功了。”“那就好。”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。望向窗外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。叹了一口气。目光再一次变得坚定。
(未完待续)
文章来自:旅行4.0